这当然不是要否定这个讲演着力贴近学生的立意。无论何种演说,态度总以平实为上,何况大学本该有些家庭氛围,师弟之间融融泄泄,要送走出门远行的子弟,更不该端起架子,装模作势。不过,毕业典礼,对学校来说,正是数年艰辛、树木成林时节,最堪告慰;年轻学生要告别校园和生命里最美丽的一段时光,在之后的旅途中也是最值得反复回味的记忆。这样一种“成人仪式”,自当有一种特别的庄重感。师长的讲说或不妨多点幽默,但这幽默应是含蓄、温厚和具有内在张力的,至少亦应力戒浮薄(这话也可能相当一部分人会不赞同,因今日一般流行所谓幽默恰是轻薄也)。
这种平易而庄重的态度也体现为一种朴素而优雅的文风。所谓朴素,乃是要刊落虚华,坦诚自在。老一辈把人生经验与教训传给子弟,原是为后人着想,唯恐不尽不实,本不必过于雕梁画栋。但这朴素又绝非简陋,更非鄙野,而应具备诗书涵养自然流出的一股优雅气质。遣词造句不必刻意求工,尤其未必使用特别的修辞技法和“优美”词句,自会散发一种温润光彩。如果要有所比,何兆武先生曾在《上学记》里写过在昆明西南联大期间“跑警报”时的梅贻琦,与此风格庶几相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