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顾尔有时候觉得发明这个词的人真是罪该万死,这世上明明没有太 多这种东西,那人却用一个词给了大家一个遥不可及的幻觉,让人们发现自己 的生活有多可悲。当梦破碎之后,没有人关心夜深人静里那些碎片的叮咚声, 吵得人心神不宁。
又有多少人能明白那种惶恐呢?那种无论世界多大,却不知道自己可以去 哪里的无助。睁大了眼睛看着漆黑的夜里尘埃飘落,一颗心七上八下,想不明 白自己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的。
顾尔为什么知道?因为很多的日子里,她也是这样度过的,听着外面的风 声,心里想,将来会到哪里去?什么时候才能长大,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 到时候她希望自己也能有一个女儿,然后把自己这些年里欠缺的全部给她,哪 怕把她宠成一个坏脾气的讨厌鬼,也不想让她寂寞一秒。
这些期待就像一把刀扎在心里,时间越久,就扎得越深,所谓的煎熬,在 很多时候,不外是因为找到了那把刀,却来不及拔出来。
就是在等待着许佑言能鼓起勇气去面对这一切的时候,他的妈妈先醒了。 医院里打电话过来,赵太太不便出现,就派了车子送顾尔跟许佑言一起过去。 他们一走进去就瞥见她正望着门口。在病床上躺了太久,她的面孔是浮肿的, 目光也有些呆滞,像是根本看不清进来的人,只是追着他们的身影转动似的。 许佑言和顾尔都呆在那里,根本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