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上只有两位乘客,赶车的听说麦克拉契兰先生要去巴斯,就邀他坐上这辆车,车费格外优惠。他所以这样做,是因为他从客栈里的马夫那儿听说麦克拉契兰先生在沃斯特城雇来的马不大愿意再跑远路,而想回到沃斯特它的朋友们那里。实在是因为,这匹马与其说是四条腿,还不如说是两条腿的动物。
麦克拉契兰先生立刻同赶车的谈妥了,同时,还劝他的朋友费兹帕特利也搭这辆车,凑成四个人。费兹帕特利骑马骑得骨头酸痛,也乐意改换。既然一定可以在巴斯见到他的妻子,他认为稍稍耽搁一些时间也无关紧要。
两人之间,麦克拉契兰要精明得多。他听说这位小姐是从彻斯特来的,又从马夫那儿了解到一些旁的情况,于是认为她可能就是这位朋友的妻子。他马上把自己这种怀疑对费兹帕特利本人讲了。费兹帕特利压根儿没有想到过这一点。老实说,费兹帕特利这种人是造物主匆忙间完成的产品,忘记把脑子放进他的脑壳里去了。
这种人正像没出息的猎犬,自己从来嗅不出野兽的踪迹,可是当一条较聪明的狗朝哪边张一下嘴,它就即刻照样模仿,而且也不按猎物的体臭辨别方向,就拼命往前冲过去。费兹帕特利先生就是如此,麦克拉契兰先生刚一说起自己的怀疑,他马上就认为确定无疑,径直奔上楼去,还没弄清楚他的老婆究竟在哪儿,就想给她来个突然袭击。命运总是好跟那些完全听凭它摆布的人开玩笑。费兹帕特利先生不幸白白地把头撞在几扇门和几根柱子上。但命运对作者要客气得多,它启发我想到上边那个猎犬的比喻。我们还可以比喻下去。这时,费兹帕特利先生的那个可怜的妻子正像一只被追赶的野兔,和不幸的小野兔一样,她也竖起耳朵谛听追逐者的脚步声。一旦听到了,马上就浑身发抖地奔逃。而且也会和野兔一样,到头来她总会被追上,遭到粉身碎骨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