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不得他自己,他被“阿庆嫂”请到“后头”去了。他以为“后头”还有单间,还有雅座,却没有。“后头”分明是家,十三四米的屋,火炕之上搭着二层铺,家具摆得挤挤插插,火炕上还悬着摇篮,摇篮绳系在二层铺上。
“阿庆嫂”陪他进屋后,先推了一下摇篮,然后支开一张小圆桌和一把折叠椅,用衣袖擦了擦椅子,笑盈盈地说:“严大哥,您请坐,别见外。”接着,蹲下身从柜底下拖出一个纸盒箱,连带着拖出了一双旧鞋几只袜子。她打开纸盒箱,从中取出瓶白酒,往桌上一放,难为情地又说:“我这家也造得太不像样了,您别见笑!这是起执照时送礼剩下的一瓶五粮液。啤酒嘛……没进到桶装的青岛啤酒,您将就着喝瓶装的吧!我先给您沏杯茶……”一边说着话儿,一边用脚将那双旧鞋和那几只袜子往柜底下踢。
“这……这我太打扰了,我得走!”他站起身就欲走。
“严大哥,您看得起我,您就坐着别动!您就这么走了,我心里会不安的!”
他只好又坐下去。
“我母亲前年去世了。我父亲是正阳街那家饭馆儿的大师傅,去年退休了。跑堂儿的是我俩妹妹和一个妹夫。我主管全面儿!我原先在民办厂干活儿,工资低,日子可是真够难过的!全家一合计,干脆,腾出住的地方开饭馆吧!如今谁不想富起来,甘心过穷日子?这也叫穷则思变嘛,大哥您说是不是?”“阿庆嫂”一边涮着茶杯,沏茶,斟茶,一边同他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