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老师已经说不出话,只给我留下两个字。”
“两个字?”
“对。当时老师家里,别说笔墨了,连张干净的纸都没有。老师弥留之际,在我的手上写了两个字。”
“您能告诉我,是哪两个字吗?”
“止醉,止步的止,醉人的醉。”
“止醉?”我小声地重复道。
“年轻的时候胡闹,总想着自己也能有个字号,像古人那般名以正体,字以表德。老师那时总说我不够格,可没想到,临终前还是遂了我的心愿。”
门外传来“咔嗒”一声,渡伸着胖爪子,推进盛着桑皮纸的竹篮子。我拿过竹篮,取出桑皮纸,摸着果然手感柔韧。纸张微微发黄,握在手里有一种难以名状的特殊质感。
老人撑着椅背,颤颤巍巍地站起,从我的手中接过桑皮纸。“时候到了。”老人朝我笑了笑,这一次的笑容里掺杂了太多我看不透的情感。
“出门左拐,就是楼梯间。”
老人朝我点了点头。
“谢谢你,孩子。”
在老人转身出门的时候,我脱口道:“您等一下。”
老人扭头,疑惑地看着我。“您还没有跟我讲,为什么您老师要给您留‘止醉’二字呢?”
老人又是一愣。
“大概老师是想让我以后多些清醒,少些糊涂,不醉于乱流,不困于污淖。”
“那您有没有想过,或许,止醉亦是止罪。不管是这个莫须有的罪行,还是您背负在心的心罪,都早该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