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娟没心思朝那里多望,虽然走到小铺外面来了,她的心还被丽华刚才说的那番话震撼得怦怦跳。在她听来,丽华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可怕的。不,令她感到可怕的倒并不是丽华说的那番话,这一类激烈的话她从别的年轻人口中也听到过,说这类话的都是生活在小街陋巷的年轻人。他们说这类话时,情绪并不很冲动,大多数倒表现出“冷眼看世界”的样子。而丽华说那番话时心理狂乱的神态,才令她感到是最可怕的。她有种预感,认为女友说不定哪一天会做出件什么蠢事。因为,可怕的思想一定导致可怕的行为。她觉得女友好像上中学时在化学课做实验用的镁条,一旦接触到一根燃烧的火柴,就会闪出一道刺目的银光,顷刻化为一缕青烟,报销了自己,也可能灼伤别人。
然而她又明白,即使她说上一万句话,对于扑灭女友头脑中那种可怕的思想火焰,也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她不是教育家,何况她懂得一个起码的道理,要说服别人,需要先说服自己,她连一句可能说服女友的话也寻不到。用父亲对自己说过的那些话去说服女友?父亲那些话连她自己也不要听。
她隔马路望着小铺对面那幢楼房,除了贴喜字以外的所有窗口,想要判断出哪些是丽华所说的被占据而又没人住的房间的窗口。有些事物在光天化日之下是无法区辨的,她判断不出。